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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是想驱策于臣?”
他眉梢挂上些许笑意,看得李言恪呆了一呆。
认了段崇做少傅之后,李言恪很少能看到他的好脸。
段崇跟其他人不一样,他眼里只有徒弟,没有殿下,偏生他对徒弟严厉,狠起来的时候就像个没人性的禽兽。李言恪生来没怎么受过大罪,却在段崇手底下吃尽了苦头,因此他对段崇又敬又怕,既崇拜他在朝堂江湖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,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。
这样的段崇,怎会甘为驱策?
李言恪压了压情绪,道:“只不过是随口一问,少自作多情。”
“有甚么话,就说罢。”段崇抱臂倚着树干,难得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,“明月曾答应过惠贵妃,尽力照顾于你。她不方便在宫中随意进出,你有心事,可以同表姐夫讲。”
“璧儿姐姐这样答应过母妃的……?”
段崇负手,没有理他。
许是想明白段崇没有骗他的理由,李言恪垂首,嘴角微微上翘,高兴得弯起了眼睛。
段崇伸手,又是一巴掌拍在李言恪的后脑勺上,“想甚么呢?”
李言恪捂住头,恼得狠,脸上泛起心事教人窥破后的红晕。他恼羞成怒地说:“本殿下爱想甚么想甚么!你再厉害,管得着吗?”
“若不是明月,我懒得管你。”段崇道,“说说,怎么知道四十九鼎的?”
这样好听的小字,是段崇为她起的,除却夫君以外,任何人都不能称呼。李言恪满面急怒,到底将心头不甘压下去,气闷了几声,一下将段崇推开,整了整发皱的箭衣。
他冷道:“那妖道以长生为由,蛊惑父皇建造鹿鸣台,如今已经进了工部审批的阶段,待理清了款项和图纸,大约仲秋就能动工……”
“这又如何?”
“本没有甚么的。可那鹿鸣台实属无稽之谈!甚么风水堪舆的!好好吃药,少看折子少费心思,不比建个鹿鸣台管用么?”
李言恪越说越激动,眼泪就要掉下来,教他一把抹去。他只恨自己人微言轻,说起话来又不如玄阳子那般有理好听,得不到父皇重视。
“现下还在宫中摆上了炉鼎,日日上香供奉,搞得到处乌烟瘴气的,说是摆甚么阵法,能够压住病邪。”李言恪说,“父皇是教玄阳子抓住了软处,玄阳子说甚么,他就信甚么了!”
段崇越听,眉头锁得越深。
段崇说:“话是有理,说出来太不中听,难怪静妃娘娘要堵你的嘴。”
“你也这样说?!”李言恪梗起脖子,脸色涨红,“书上讲‘忠言逆耳利于行’,我同父皇背这句时,他还教我如何解意,怎么到了自个儿身上却不应行了呢?”
他前些日子被父皇罚跪在雨中小半个时辰,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?李言恪太不服,就是跪了也不肯服气。
段崇一把将他拎过来,按住他不断挣扎的身躯,挟在腋下,警告道:“将话收回去,以后再不要跟别人讲。”
段崇喜欢直言快语的人,奉行随性恣意,若李言恪是他的儿子,他必然惯着。可李言恪不是,他在宫中依着文宣帝的喜爱才能过得痛快,口出狂言,令圣上不喜了,到时没人能护得了他。
李言恪是皇子,朝廷后宫都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,坐在高位就得承受如此束缚,若想活得长久,必得学会一件事——闭嘴。
李言恪又看自己被他制住,委屈得不行,“你再敢对本殿下不敬,我、我告到璧儿姐姐那里去!”
“能耐。”段崇朝着他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,口吻强硬,“给我记住了,以后类似的话,不许对外人说。听到了没有!”
李言恪又被打了屁股,蹬着脚乱挣扎,死活不服软。段崇不耐,念着傅成璧的份儿上,就哄了他几句,李言恪听他口吻软下来,倒是真被吓住了,没敢再闹。
李言恪听话,带着段崇一一看过四十九口青铜炉鼎摆放的地方。段崇巡过宫,对方位记得牢固,可一时没能发现有甚么端倪。
段崇手里捻着炉鼎中的香灰,问道:“近来玄阳子可还有甚么动向?”
李言恪想了想,说:“上次听六王叔提及,说鸿胪寺正在准备道法大会的事……”
“道法大会?在宫中么?”
李言恪摇头:“没定好。待定下后,父皇一定会召见你的,这种朝圣仪式必得有守卫在侧,除却大舅,父皇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。”
李言恪口中的大舅指得是惠贵妃的哥哥向义天向大将军。
待天色再晚了些,禁卫军统领入宫换防,段崇与他熟稔,想借来皇宫巡防图一观。他并非想看巡防设置,而是研究研究玄阳子拿四十九鼎在摆甚么阵法。
禁军统领闻后直摇头,言说巡防图是机密,乃由向大将军亲自保管,要想取得,必得经过他的首肯。
无论是为了道法大典,还是为了皇宫巡防图,段崇都得去将军府拜会一趟才行。
只是……
早些时候因为韩仁锋一案牵扯到向家,闹得将军府不得安生,向义天对段崇的意见很大;加之向家世代立有军功,才得今日高位,但在文宣帝面前,他与出身江湖的段崇却受到了同样的重用和宠信。
这让向义天闷着一口气,愤恨不平,敌视六扇门,也敌视段崇。
跟他打交道,不难,就是麻烦。
段崇半夜回来,已经折腾了一身汗。玉壶说傅成璧今日又痛声吐了几回,他听后就没心思沐浴了,径直回到房中,见已熄下灯,傅成璧睡得半熟。
段崇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,转身先到外间擦身。
清凌凌的水声尤其轻,可傅成璧本睡得不深,没一会儿就醒来了,腰酸背痛的,也躺不下去,索性起身,趿鞋循着水声走过去。
段崇坐在水盆前,衣衫半解,展露出宽阔的背脊,结实的小臂上盘飞着藏青色的纹身,似乎都压不住肌肉下涌动的力量感。傅成璧走过去,按住他的手,接过半湿的布巾,轻轻为他擦拭着背。
“我吵醒你了?”段崇转过头,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没有。腰疼,就起来了。”傅成璧音色中带着刚刚睡醒的低哑,“怎么不去沐浴?”
“随便擦一下就陪着你睡了。还疼呢?一会儿我给你揉揉腰?”
傅成璧红了红脸,好在有月色掩映,无人能瞧见。她轻声道:“你也不怕难受的呀?”
“……”
段崇最清楚她话中所指,自从有了孩子之后,大夫嘱咐前三个月定然不能再行房事,任他烧得五内俱焚,都得将嚣张的欲望全部按压下去。
傅成璧再道:“晓得你奔波一天,也累了。今晚教玉壶进来伺候,你去别间睡。”
段崇默了默,一把将傅成璧拽到怀里来。段崇半身都是水珠,全都濡到傅成璧的寝衣里去。他心中有数,却吓得她惊呼一声。
傅成璧怨段崇鲁莽,这回逮住他的胸肉就拧上去,“小心孩子!”
这一下拧得段崇火都窜上了心肺,低声警告她:“你这管杀不管埋的,真欠收拾。”
上次说她欠收拾的时候,还是在府衙中,段崇怕教人瞧见,又按捺不住情动,一路牵她到无人的花厅中,偷情似的不断亲吻她。
傅成璧笑得甜蜜,娇嗔道:“谁教你先乱动手的?”
“再难受也不放了你。”段崇锁着眉,低声说,“别赶我走了。”
他贴着傅成璧的脸颊亲吻,流连耳侧、锁骨,又牢牢吻住软唇厮磨,好说歹说也算讨到了便宜。傅成璧难受得动了动腰,“松开,沾了一身水。”
段崇将她抱到床上去,傅成璧额头抵在他浸着细汗的胸膛当中,掌心覆上她的腰揉捏着。
两人挨在一起,段崇听她嗓音清清软软地说话,提及近来给孩子绣得小肚兜和虎头小鞋,提及撰写公案的进度,声如清溪,流淌在静谧绵长的夜色当中。
待她说完,又问段崇今日进宫的事。
段崇素来不瞒她,说起李言恪,也说起向义天。傅成璧对向义天看段崇不上的事也知晓一二,眼珠转了转,生出一计曲线救国来。
“我明日正好要去大佛寺上香祈福,顺道去拜见拜见惠贵妃。”
女人总有女人的办法。从前段崇入狱时,她曾在刑部尚书的夫人身上下手,争来一线转机;如今从惠贵妃身上着手,应当更容易些。
段崇蹙眉,“甚么时候定下去大佛寺了?”
他明日尚有公务在身,抽不出空来陪她。
傅成璧说:“不用你陪我的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我说行就行。”傅成璧手指抚上他的腰,她相信段崇能对付得了向大将军,可这期间估计免不了受一番冷嘲热讽。她说:“我偏不爱看他难为你,如果有了惠贵妃作说客,他总要待你客客气气的。”
“明月……”
傅成璧恐他不乐意,忙娇哝道:“我腰酸呢,睡不着,快给我揉一揉。”
“好。”段崇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腰上。
翌日,段崇一早要去六扇门处理沈鸿儒的案子。
自当日在刑大狱出现过一次之后,沈鸿儒就再未有甚么音讯。段崇虽然已经与他割袍断义,但也没想在皇上面前揭发他假死的事,只能将此案暂且悬着,尽快寻着鹰犬能提供的线索,找到鹰狩所在。
期间,沈鸿儒只派人来给他送了一封书信,请求段崇务必注意即将举行的道法大会。巧得是,刑大狱对鹰犬的连番拷打,终于将他的意识摧得临近崩溃,哆嗦着供出了四个字——“道法大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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