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中的小东西,全身还没有长毛,一黑一白,看起来犹如两条大虫子盘在一起,状如小狗,还未睁眼,此刻发出“嘤嘤”的叫声,抬头张望。
刘不易第一次看到这种天地灵物,心里好奇心顿起,想来这世间奇妙之事到是真不是可以以常理对待,在四面不通的地下,也会有此等生命的诞生。
厉阳看了看那对犀犬,到是并不多么在意,对于他来说,这一对有望五品绝伦的犀犬,还引不起他的在意,况且身为天武观武修,更多注重的,还是自身气息的温养,靠外物如何,那是灵修的观点。
厉阳旁边的少年却是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墨斗,然后拿出不少朱砂,只见他双手结印,一道金色的符文出现在他手掌之中。
他拿起墨斗,在洞穴四周弹出一圈黑色的阵纹,霎时间,一缕缕鲜红色的光斑不断从土地四方吸收而来,注入道这阵纹之中,阵纹也是犹如活过来一般,变作一张虚无的血网,罩住这个洞穴。
刘不易看着少年这一手,眼中有着惊讶,旁边厉阳则是解释道:“不用大惊小怪,此法乃是河洛谷外传的伏灵秘法之中的豢灵术一种,不过比起正统的豢灵术,眼下这小子所修炼的功法必然已经是那种倒手好几次的地摊货,上不了台面的!”
冥洲有河洛谷,相传乃是上古以天书洛书、地图河图证道大修士创建,作为冥洲之上超然于世外的大修行宗门,千百年来虽然很少现世,但是其门内的功法也算流传不少于神州各地。
至于后面神州之上不少传世的教门都与这河洛谷有关系,例如雄踞冥洲东南地界的周易宫,秦州东北方向天机教,这些如今修行界数一数二的修行宗门,都和这河洛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少年白了一眼旁边的厉阳,虽然厉阳说话颇为直白,但是也不算是无的放矢,他的宗门只是苍洲之上一个小修行宗门,此次进入天罪古地,已经算是差点让宗门倾家荡产,身为宗门当代最有机会踏入四品俯世境界的天才,在进入古地后,才知道这世界,人外有人,山外有山。
已经进入古地不少时间的他们师徒两,好不容易才赶上一次这种机缘,好在一对犀犬,如果豢养得当,那么此处所有付出,就算值得了,毕竟两只将来有望五品境界的灵物,对于一个小修行宗门而言,已经算是能看见发展壮大的希望了。
由此少年强压下脸上有着火热和热切,小心翼翼之间,生怕伤到了两只还未成熟的灵物。
“你自己选一只,然后留一只吧!”厉阳盯着出手的少年,口气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。
闻言少年有些怒气的看向厉阳,一直以来,少年对于厉阳都是比较敬畏的,这也由不得他不低头,眼前这个少年,比他厉害多了。
身为宗门一个修行新星的少年,第一次看见厉阳,就看见对方背后宏大的气运,这个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少年,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。
“怎么?你还有不乐意?”厉阳此刻脸色突然阴郁了下来,他突然探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,“得到一只,也够你们回本了,古地这么大,还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寻找机缘,不要行绝根的事!”
少年犹豫的看了看厉阳,又看了看下面两只犀犬,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罐子,是一只羊脂白玉罐,乃是阴阳脉术常见的一种法器。
少年手指虚点在其中一只犀犬身上,只见那只犀犬全身泛滴红光,在少年手指牵引下,变作一丝红光,然后飞快射进白玉罐之中,少年做完这些,有着一丝不舍的看了看剩下那只犀犬,最终还是将手里的白玉罐封口。
厉阳看见如此,眼底有一丝厉芒闪过,他一拳头落在少年的胸口上,少年当即一口血吐出,脸色假白的看向那个突然出手的高大少年。
“你干什么!”那个少年眼底有一丝惊惧说道,他手臂有些颤
抖,那个雷霆般出手的少年,在那一刻,让他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。
屋外不远处,老人看见这一幕,本来还有一丝窃喜的神色,此刻却是突然变得阴郁起来,那个少年如此对待自家弟子,让他心里颇为愤怒。
“真以为你弟子那点小伎俩,就能瞒天过海?”朱重男口气不咸不淡的说道,他豁然冷哼一声继续说道:“机缘一事,实乃天命,然而人心却是难平,既然得了好处,就不要做的太绝!”
老人心里本来的愤怒,刹那间烟消云散,一丝丝冷汗从他额头留下来,在这一刻,他犹如被一只绝世凶兽盯住一般,感觉就算动一下都是奢望。
面对突然出手的厉阳,刘不易问道:“他做了什么?”
厉阳却是并未回答刘不易,他盯着少年,“你先收了一只犀犬,然后在却在收下的那只犀犬上,种下了一道符印,如果我没有猜错,一旦我们离开,剩下的那只犀犬一定会被你暗中以手中的犀犬牵引,然后双双被你带走!”
少年盯着厉阳,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怪物嘛?明明是一个武修,却偏偏还动一些天机符印术,而且看样子眼界不低,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。
“你知道这样做,会让这对孤儿寡母,厄难临头嘛?”厉阳一步上前,一手掐住那少年的脖子,然后威胁道:“你最好乖乖照我说的做,否则。。。”
面对厉阳的威胁,少年那里还敢造次,当即连连出手,之间他手中的白玉罐内金光闪过,一丝红斑被他提炼出来,被厉阳一把捏成粉末。
厉阳满意的点了点头,终于松开少年,而他则是看向孕育出犀犬的那个土洞里,从中拿出一块铁片,也不管那少年有些艳羡的眼光,直接揣进自己怀里。
“好了,咱们得到的好处,都得到了!现在还是把这里封起来吧,剩下的这只犀犬,就让它留在这里,继续庇护这家人!”厉阳说完,从坑里跳出去。
在这之后,刘不易到是并未在多问什么,当一切处理完以后,厉阳和少年从窗户那边走出去,而刘不易则是开门将婶婶拉了进来,并且偷偷塞给她一堆金银珠宝,说是从地上挖出来的,得到财宝的婶婶,一时间表情都凝滞了,最终有些激动的落泪道:“我家那死鬼,居然偷偷的藏了这么多东西在这里!”
在送刘不易出去的时候,婶婶掏出一枚金锭递给刘不易说道:“不易,辛苦你了!这个就算婶婶报答给你的吧!”
然而刘不易却是摇了摇头说道:“婶婶,说好的,工钱是三枚铜板!”
婶婶有些愧疚,直言刘不易如果不收下,今儿她是不敢让刘不易走的,最终刘不易好说歹说,只拿了十两银子。
离开了婶婶家,回到家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,这边厉阳站在家门口,显然等刘不易好一段时间了。
刘不易经过今日一事,对厉阳的改观颇大,在不知不觉之中,也算认为眼前这少年,也不是一位阴狠毒辣之人。
所以刘不易邀请厉阳在家里坐了坐。
吃着刘不易做的饭,厉阳到是好奇说道:“想不到你厨艺如此了得呢!”
刘不易笑了笑,自己可是有着好几年下厨的经验。
吃完饭后的厉阳,从怀里掏出几枚青玉币说道:“这是我家师叔给我,让我转交给你的!也算是报答你帮我找到我们观里的一件宝物的报酬!”
对此,刘不易到是并不客气,很自然的将几枚青玉币收到手里。
厉阳盯着如此不客气的刘不易,脸上有着诧异,“你一个连一锭金子都觉得多的人,此刻收下几枚青玉币,不觉得烫手?”
“做大事的人,不拘小节嘛!”刘不易脸上有着笑容说道。
“好嘛!”厉阳摆了摆手,他看了看刘不易,就是眼前这比起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少年,此刻到是颇对他
脾气,如果他能再和自己切磋一下,那是再好不过了。
“今儿,到是多谢你了!”刘不易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玉币,淡淡的说道。
“多谢我什么?”厉阳却是无所谓的道,他转过头盯着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地,双眼之中有着一抹洒脱。
“我师傅说过,这世间,有很多时候,拳头硬,才能道理硬!所以我们天武观一般都是能动手,都不会吵吵的!但是,师傅也说过,那是面对比自己强的人,对于弱者,还是要多想想对方的难处,既然拳头已经比对方硬,如此打服对方,难道就有成就感了?”
“我辈武修,以一双拳头撼动这片天地,不为恩怨,只为我心中的善恶!”厉阳伸出手掌,然后在空中握拳,然后向前挥出。
刘不易看着脸上有着光芒的厉阳,心湖涟漪激荡,是啊!出拳,不是恩怨,还要有属于自己内心的善恶!
“如今天罪古地异动频繁,天地灵气混淆,不少灵物得到滋养,估计在不久后,古地会变得颇为热闹!”厉阳说完,收拳看向刘不易说道。
“那一对犀犬,就是天地灵气孕育而出,想必除了犀犬,还有很多这种灵物吧?”刘不易问道。
“是啊!神州之上有神仙典籍名为《夏鼎志》,上面有记载:掘地而得狗,名曰狗;掘地而得豚,名曰邪;掘地而得人,名曰热÷书!这些都是天地灵气运转变化的现象,不用大惊小怪!”厉阳说完,看向刘不易继续道。
“不过这些天地灵物,也并不全部都是祥瑞,这福祸之源,到是也有好坏之分,全凭人心而论!”
“就像白天那对犀犬,如果任由那少年带走,不出一两个月,那对孤儿寡母,必然惨遭横祸而亡!”
刘不易将厉阳的话记在心里,说完这些的厉阳,转身离开了刘不易的家,临走前说道:“刘不易,你是个有趣的人,答应我,别死的太早了!”
对于厉阳这突然不太好的话,刘不易脸上有着苦笑,“你这是在咒我吧?”
厉阳却是笑了笑,挥了挥手,消失在夜幕之下。
黑暗之中渐渐远行的少年,身旁中年人缓缓跟着,“师叔,这片古地真的保不住?”
朱重男眼皮抬了抬,盯着自家师侄,眨了眨眼的他,到是并未说话。
“这刚才认识一个朋友,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在这里?”厉阳像是自言自语的道。
朱重男终于开口说道:“有些事,不是我们能插手的,那个少年,虽然孤苦伶仃,但是背后牵扯的东西,到是真不少!说不定就是神州之上几个大势力暗中培养的棋子,你有闲心,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家宗门的事吧,如今老祖宗交代的三件宝物,我们总算取回一件了。”
“师叔,今儿我没给咱们天武观掉面子吧?”厉阳说到这,脸上有着喜色。
“对付一个三流的修行宗门弟子,至于这么有成就?”朱重男泼凉水道。
厉阳当即垂头丧气的说道:“得!得!下次我非得给你们证明看看,我厉阳可不是水货!”
朱重男盯着头上的天幕,心里倒是想了很多其他的事。
不久后,天罪古地突然有流言四起,有人在家里挖井,挖出了一只羊,还有人在自家地里挖出像小孩一般,红眼睛,黑脸色,大耳朵,长胳膊,红爪子的怪物!
而这些东西,被不少外乡人争相重金购买,一时间村里甚至掀起一股掘地狂潮,但是地里能挖出的东西毕竟是少数。
然而村民并不知道,因为这件事,村口牌坊上的一座沾满尘埃的宝塔却是突然震动起来,在某个夜里,一方宏大的宝塔印,犹如镇压天地一般,显化异象。
牌坊下的一对师徒,此刻看着天上瑰丽的宝塔印,一时间老者老泪纵横,少年看的如痴如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