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雨人》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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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边的太阳刚刚露出第一缕光芒的时候,雨人就爷爷就起床了,他要为雨人做早饭。雨人今年九岁半,再过俩个月就是他的生日。他的父母都去城里打工了,具体是哪里,问他,他也说不清楚,只是说,那里有好多人,还有好多的小孩,他们都背着漂亮的卡通书包。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卡通书包。他特别喜欢灰太狼,甚至他还会唱几句主题曲呢。

又一年的端午节,雨人的父母抽时间回老家来了一趟,给他带回来一个灰太狼的儿童玩具,用布做的,他把它摆在卧室的阳台上,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看它一会。

雨人的爷爷穿着拖鞋来到了简陋的厨房,从柜子里拿出昨晚上特意留下的半碗白米饭,一个白面馒头,和半碗萝卜白菜汤放在锅里,拿出一把在厨房的角落里每天都会慢慢一筐的麦子杆,塞了满满的一灶台。从厨房的阳台上拿起那盒已经用了半盒的老式的火柴,用颤巍巍的手取出一根火柴,双手小心翼翼的划了一下,茲的一声火柴的头燃烧了,但是随即又熄灭了,爷爷只好又划了一根,这次没有灭掉,他蹲下,小心的将拿着火柴的手放在了干燥的麦子杆的下面,慢慢的引燃了麦子杆。他就那样的看着灶台里的麦子杆在烧着,仿佛看着未来的希望。

不一会,灶台上冒出了热气,他掀开锅盖确认了一下,不再往灶台里填东西了。等火完全的熄灭之后,满意的走进了屋里。

在炕上坐了一会,抬头看墙上的石英钟,已经是七点钟了,东方的太阳早早的已经挂在了天上。他望着窗外美好的农村景象。

在里屋里,爷爷轻轻的叫醒了雨人,在他耳边说:小家伙,起床上学了,快点饭都弄好了。

小家伙伸个懒腰,嘴里嘟囔着:还早呢,爷爷再让我睡会吧。说完,转了个身又睡去了。爷爷望着他嘴上挂满了甜蜜的微笑。

一会后,爷爷看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了,再不起床上学又该迟到了,不得不忍心将他喊了起来,然后,端来了热乎乎的早饭,放在了炕上的小圆桌上。

雨人懒洋洋的一骨碌身起来,炕角就是饭桌。他看着上面的菜,不情愿的说:爷爷,昨晚上的西红柿鸡蛋呢?

爷爷在厨房里答道:不是都让你给吃了么。

雨人说了声哦,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,低头吃着饭。爷爷在厨房了忙着别的。

街上渐渐的人多了起来,也有很多的小朋友走在上学的路上。

雨人用手把嘴巴一抹,说:爷爷我吃完了,我上学了啊

爷爷在外面关切的说:路上小心,我送送你吧。

雨人在屋里穿戴整齐,虽然都是很旧的衣服了,但是被爷爷洗的干干净净的,没有一点褶皱。顺手从床上拿起书本,拉开了拉链,检测里面的东西,昨天的作业都在里面,然后蹦蹦跳跳着走出了屋子,对着在外面的爷爷招了招手,说爷爷我去找隔壁的小马去了啊。

爷爷说我送送你,把手里的活放下,跟着他走到了门口。初生的太阳照耀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里,显的是那样的宁谧和安静。

小马家的门嘭嘭的响起了,看门的是小马的妈妈,她看见来的人是雨人,就亲切的叫他进来:快进来吧,他在吃饭呢,你先进去等会他把。

小马的妈妈关上门,回头对着雨人说:雨人啊,你爸妈说啥时候回家了没呢?

雨人回头边走边说:上周他们打电话说我生日的时候他们肯定回家,到时候生日和端午节一起过,到时候他们还会带我去玩。

小马的妈妈高兴的说:那敢情好了,你高兴不啊

雨人高兴的说:我当然高兴了,能见到妈妈了,我好想他们啊

她接着问:你上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啊?去年过年么?

雨人停下脚步,脸上露出了很郑重的神色:不是过年,是去年的中秋节,他们回来了三天。

小马的妈妈也将欢快的笑容改为正式的表情:你都小一年没见到他们了,别不高兴了,过半个月你就能见到妈妈和爸爸了。快进去吧,他也该吃完饭了。

雨人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,蹦蹦哒哒的进屋了。对着在检查书包的小马说了句:let’s

go

在洒满阳光的村外小路上,又多了俩个欢快的身影。他们的学校在邻村,因为前几年上面下来了一个政策,一些学校就进行了合并,因为雨人所在的千山存比较小,没有多少生源,所以就给撤了,撤了之后,孩子们就只能步行二十分钟去邻村去上学了。

俩个孩子在路上边走边谈论着昨晚上看的《喜洋洋和灰太狼》

:昨晚上那集你看了么?

:看了啊,我每天都看着

:灰太狼太笨了,每次都抓不到小羊,就是抓到了也被打败。你看他都瘦成啥样了啊。

……

雨人的爷爷目送走了雨人的上学,在阳光的照射下,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,显的很孤寂和无奈。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,在他的额头上,有一道深深的疤,那是他年轻的时候,好勇斗狠,跟人打架,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,从此以后,这个疤就伴随了他整整一生,时刻提醒着他,不能冲动。

自从他的老伴在俩年前去世后,他就和他的孙子相依为命,他的儿子和儿媳都去了南方打工,一年回不到家俩次。孙子是他最大的骄傲,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很好。

又一次,爷爷问他:你长大以后的愿望是啥啊?

雨人用小手拖着下巴抬头想了10秒,然后很认真的对着正在蹲着的爷爷说:我长大后要去妈妈所在的城市,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,这样,爸爸妈妈就能陪在我的身边了。

爷爷听完,用手抚摸着雨人的头发,嘴里连连说着:好,好乖的雨人。边说着边站起身来,扭过头去,对着身后的门口,眼睛里渗出了晶莹的泪花。

内心的争斗最终在初生的阳光下点点的化去,毕竟,这一切都早已习惯了。

转身,回到了里屋,收拾收拾炕上凌乱的被褥,将雨人吃完的碗和筷子收拾下去。此刻,是老人最最宁谧幸福的时刻。摸着尚有余温的被子,轻轻的抚摸,感受着可爱的孙儿尚未散去的体温,老人心里感到了无比的欣慰和安宁。为了将这一刻延长,他偏腿坐在了炕上,将被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。并用脸摩挲着,好似要将这幸福的味道吸进嘴里,记录在心里,深深的刻在脑海里。

过了很久的时间,老人才从这个动作中恢复过来。放下被子,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腰和腿,心里想着:哎,老了不中用了,才呆了一会就腰酸腿痛了,不中用啦。活动了一下腰腿,随手将炕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铺在了炕角。将桌子上的碗筷摞起来,端到了厨房。

随后的时间,他自己做了点吃的,很简单的吃了点饭,吃完之后,刷筷子刷碗,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厨房,然后,回屋里,从炕头上拿起那个陪伴了他俩年的老式袖珍收音机,迈着稳健的步子,走出了房屋,锁上了门。

走在村里的小路上,边走边听着收音机,不时的旁边有熟人经过,都会亲切的问上一句:二大爷又遛弯呢?

每次有熟人,他总是眯着眼睛和善的说:是啊,溜达溜达,去买点菜去,雨人的爷爷在村里的人缘极好,全村几乎半数的人他都认识,碰到谁都会打个招呼,最起码的也是相互点个头。

村里开了一个超市,不知道谁这么有商业头脑,把超市开到了村里,这样给村民很大的方便,村里的超市和城市里的超市差不多,什么都卖,什么日用品啦,五金啦,蔬菜啦,都有,而且是跟市场上的价格都差不多,所以,生意是很好的。老爷子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,去超市里买一些雨人爱吃的蔬菜,回去给他做午饭和晚饭。

跟柜台上的老板打过招呼之后,老爷子在超市里溜达着寻找需要的东西,来到了蔬菜区,拿起西红柿,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,还算是挺新鲜的,拿旁边的袋子装了几个。

一切都买完之后,到柜台结过钱,老爷子溜溜达达的出来了,顺着村的主干道,溜达着到了村西头的河沿边上。那里有一片小树林,河沿里的水位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了,他很清楚的记得,在十年之前,河沿里的水能差不多离河沿边十公分的距离,但是现在,河水已经只剩下浅浅的点,而且还很浑浊,虽然如此,村里的那些老人也都愿意没事的时候来这里乘乘凉,下下棋,聊聊天。

雨人的爷爷拎着食品袋,从河坝上溜达过来,对面走过来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老人,六十多岁的样子,穿着白色的陈述,土黄色的裤子,离着爷爷还有七八米的距离,老远的就开始喊上了:老李,你怎么才来啊,那里下棋都下了半天了

:哎,我这不是刚去超市一趟么,给我孙子买点爱吃的蔬菜。

说完,把手上的食品袋往上抬了抬。

那对面的老人接着说:你孙子可真有福。来,上我家,咱们喝俩盅去。说着话俩个人就走到了一起,他拉起雨人爷爷的手就把他往身后带,雨人的爷爷就说:不行啊,我一会得回去呢,中午了我得回家做饭,不然小雨人中午没饭吃。

说着就往外挣脱,那老人见拉不走,也就不勉强了,说:那等有时间了咱们老哥俩聚聚啊。

爷爷说了声:好嘞,听你的,有时间了我去弄俩个菜咱们聚聚。

俩个老人说完,互道珍重,就分离了。殊不知,这个就是他们的永别了。第三天,那个老人就因为突发脑溢血,去世了。这个是他那天上午听到吹喇叭声音,问别人才知道的,他还特意买了一沓纸去吊唁。

话说他在河沿边溜达了一趟就回家了,把菜放在厨房,又出去了。这次是朝着村外的方向去的。他溜溜达达的,出了村子,顺着马路朝着临近的那个有学校的村子去了

拐弯,进了村子,直接奔着学校就去了,到了门口,跟门口保安室的打过招呼后,就直接进门了。因为他经常来,所以都跟保安很熟了,见是他,没问直接就让他过去了。

他来到了三年级二班,雨人所在的班级,此刻的时间是十点四十分,他趴在教室的窗户外面,看着里面的学生在上课。老师在讲台上正在讲着语文课本里的一篇文章。具体的是哪篇他自己也不知道,因为他大字不认识一筐。

爷爷就在外面安静的看着,因为教室就是一排房子,每个班级一个屋子。老师在讲台上认真的讲着,学生在下面认真的听着。

他的孙子因为长的比较高大所以座位在靠近后门口的最后一排,只见他听着听着,就开始不好好听课了,脑袋左右的摇晃,看看老师,看看同学,最后趁着老师转过身去黑板上写板书的时候,拿起书本,转过身来,轻轻的打开门,就要出去。

在雨人出去的瞬间,他想抬头看着路,突然发现,眼前站着自己的爷爷,只见爷爷正在怒发冲关的看着他,他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一步,嘴里哆哆嗦嗦的喊了声:爷爷

他的爷爷也不答应,抬起手来,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背上。这一下在惊动了里面正在说话的老师。她走下讲台推开门,看见爷爷抬起手要打第二下。连忙的三步并做俩不,上前接住了下落的手掌。

老爷子气呼呼的说:花钱是让你读书的,不是让你玩的

老师拉着老爷子到往旁边退了一步:老爷子,别生气了,先去办公室喝口水吧

爷爷呼呼的生着气说:你说吧,我该怎么教训你?上着课你跑去哪里玩?

雨人擦着眼泪说:爷爷,我不是去玩的

爷爷更生气了:不是去玩,都让我堵在这里了,不是去玩是去干嘛去啊?

雨人抽泣的更厉害了:爷爷,妈妈总在每个周三的中午十一点半来电话,我是回家去接电话去。

雨人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哭泣着说:爷爷,我想妈妈,我想妈妈快来,我要妈妈。

爷爷听到孩子这么说,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打动了,是啊,儿子和儿媳都一年多没来了,把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扔在家里,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不是滋味了。

老人默默的拉着雨人的说:孩子,咱们回家去等电话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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