躺在床上,总也睡不安稳,冷延期在李圣泽面前一点痕迹都不露,拿那么多补品去,再加上以往十来年的感情,关系稳固,也怨不得李圣泽不信自己所说,单凭一面之词,如何定罪呢。冷延期真是心机深沉,做事狠辣。明早一定早起,不让他有机可乘。
可是天大亮了,青晴还是没起床,果果也睡得香甜,青晴在梦里挣扎着,与梦作着斗争心里明明想醒,却是象被什么粘住一样就是醒不来,她呐喊,但无论怎么叫也出不了声音。叫天不应叫地不灵。
猛然胸口象被什么撞了一下,顿时豁然开朗,青晴啪地睁开眼睛,天已大亮,胸口有些疼,只见枕头边有一颗圆石子,圆润如珠无有棱角。青晴忽然想起,上次冷延期想勒死她,果果也是睡得这般香甜,无论怎样踢踹就是不醒。
方才在梦里挣扎着却怎么也醒不来,想必是也被他点了穴道,这颗石子?窗户上果然有洞,这石子是有人为了给她解穴打进来的。
站在窗外打穴便能如此之准,可见这人武功不一般,难道又是他,他三番两次相救自己,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解穴?难道冯延期真要下手了?青晴再也不及思索,穿上鞋就走,门未开,门缝中却夹着一张纸,写道:先到花园假山处。
青晴赶紧往花园里跑,将到假山附近,却看见秦?缯?右煌纷吖?ィ?嗲缜牟缴锨埃??砥浜螅?锤銮宄绲莞?溲悠谝话??鳎?凵褚鹾荩?纳?溃骸罢舛?骷??骱Γ?灰欢〉愣??憧梢?怂?拿?w鍪滦⌒模?癖匾?删焕?洹!?p冯延期道:“大人放心。我杀他之心早有了。您便等着好消息吧。”二人遂散,青晴一直以为冷延期会趁李圣泽有伤,以刀剑杀他,没想到他跟秦府勾结,如此阴狠。
青晴遥遥地尾随其后,看他到底往哪里下毒。果然冷延期将丫环端上来的汤药接了过来,只见他将指甲一弹,又吹了吹,便无事地端了进去。
屋里除了李圣泽之外还有石孝友。冷延期一脸忠实,恭谨,眼色一点不改,仍是平时冷冰冰的模样,李圣泽接过药,问道:“近日帐收得怎么样了?”
冷延期军事化的站姿,腰板挺得板直,道:“已经差不多了。”李圣泽道:“嗯,有延期在,我便可以诸事放心了。”冷延期退到一旁,并不催李圣泽吃药。
李圣泽端起药碗更无疑虑就要喝下去,青晴在窗口喊到:“慢着!”
闯进屋里,冷延期刀子般地瞅着她,青晴对道:“冷延期,你敢把这碗药喝下去吗?”
李圣泽道:“卿,别胡闹了,延期又没有病。”青晴道:“就算他没有病,喝下去也不会死吧,可是这碗药无论谁喝下去都得死,因为这药里被人下了巨毒。”
冷延期隐而不发,目光沉定,毫不闪烁,反而看向李圣泽,道:“师傅,我是那样的人吗,十几年了。。。”李圣泽看着他道:“你当然不会。我相信你。将碗送至唇边。
但此刻他心里闪出一个疑问,就是冷延期在地下室知道他的身世之后,为什么一直不说,凭他们的关系,他更应该说些知己话才对,但他却如不知道一般,难道真有什么隐情,青晴不会凭空捏造,我若义气用事,喝下毒药,那可是愚蠢之极。
遂含笑着将药放在桌上:“太烫了,一会再喝。”李圣泽将戴有银指环的手指浸入药中良久,拿出来看时,指环银色不改,冯延期与石孝友也都看见。
李圣泽道:“是我多心了。”不想一条小虫爬过滴在桌上的药滴,挣扎也无便卷曲身子死了。青晴也看在眼里,冷延期与石孝友却没看见。
李圣泽冲青晴使个眼色,青晴便出去了,花园中养着几只小兔子,青晴抓了一只,摸着它光滑发亮的毛,心道:对不起了,是我残忍了。将它藏在袖中,拿到李圣泽跟前,李圣泽拎起兔头就按在药里,兔子挣扎着,放在地上,兔子动了几下就不动了,乌黑的眼珠儿瞪着屋顶。
这一下出其不意,李圣泽拔出宝剑,冷延期握拳打来,李圣泽冷笑道:“你以为,趁我有伤就能杀得了我吗?”冷延期从袖中顺出一把弹珠,弹珠触掌而发,其势如雨,李圣泽加不上内力,狠命用剑直击,他来回拔发,已是几十着出去,只觉气力不济,额头冒汗,冷延期左手运珠将石孝友打伤,这里加紧攻势,李圣泽虽是剑招精妙,却是中气不纯,力道不够,无法伤他,冷延期,十指成爪,向他左胸部伤口抓来,李圣泽闪身避过,没想到他这招是虚招,指左打右,正抓在他右边。李圣泽往后退避,衣服被他抓下一块,这一下抓得不轻,胸口血肉模糊五个爪印。李圣泽已是退无可退,抵住桌沿儿,不等他扑来,斜刺里一滑,长剑直斩其腰。
冯延期向旁一溜,避过长剑,刚一顺手要发弹珠,只见从门口外飞进一物正中其手腕,手腕一抖,弹珠滚落,李圣泽剑尖早已抵住其喉咙,逼他倒退,李圣泽伤心地看他,道:“延期,我对你不好吗?为什么非要杀我?”
冯延期冷冷地盯着他反问道:“你对我很好吗?”
“我不好在哪里,你告诉我,”冷延期木刻一般的脸,忽然闪着泪光,将脸移向李圣泽,道:“你待我很好?你收留我,教我武功,教我做事,我是很感激你,所以你交代的事务,即使再难我也想办法完成,我对你伏首贴耳,敬你如敬父兄一般,我也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,”
李圣泽道:“我当然是真心的,待你如兄弟。”冷延期冷笑了一下,笑纹扯动,目光犀利道:“你明明知道我轻易对女人不动感情,一旦动了,意味着什么,我宁愿性命都可以不要,但是你却无比轻视,将我的感情视若无睹。
你让我心爱的女人去接客,为了你的目的,一而再再而三,你利用你对她的恩情,利用她对你的爱,不断让她跟别的男人睡觉,以达到你扩大名声的目的。”
“所以连鼎鼎大名秦右相的儿子也来光顾,造就你前路,你又利用她们将挞懒引来,又断送了一个柳因因。”
“你这次行动可成功了吗?我就知道你会失败,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只会牺牲女人,”“你还说是对我好吗,你对谁真正的好过?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。”李圣泽剑尖已颤,如受鞭笞,道:“你喜欢她我知道,时候未到,到了时候我定会让你们在一起的。”
“什么时候?又是达到你目的的时候?她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,我不容许半点的玷污,何况是将它抛入泥潭中?”他将责任全部抛向李圣泽,青晴有些看不过去,道:“你既然待她如宝,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呢?你不是也在放任着么?”
冷延期怒道:“妙湘因为他,不愿意跟我走。”
妙湘听到通报来了,站在冷延期身后。青晴又道:“即便你说的是真的,你又为什么跟秦?缤?矗俊崩钍ピ蟮溃骸扒?纾俊鼻嗲绲溃骸安淮恚??缫惨?蹦悖?峙滤?乖诘认??桑俊鼻嗲缥世慈耍骸扒?缭诓辉谠白永铮俊?p来人道:“在雨荷姑娘房里。”
李圣泽道:“好,带两个人将他抓起来,压到后面柴房去,好好看守。”“是”。冷延期冷笑道:“李圣泽既然是朝庭暗中捉拿的太上皇与李师师的儿子,杀了他就可以封官进爵,我与妙湘就可以一世无忧,我何乐而不为呢?”
他没有想到妙湘站在他身后,这骇人听闻的话被妙湘听个正着,妙湘气得发抖:“冷延期你恩将仇报,这样卖主求荣的无耻事情,你也做得出来?我杀了你。”
见墙上挂着一把短剑,妙湘过去拔下剑来,挥剑朝他刺去,冷延期疲惫地柔情一笑,青晴等人都见了,甚觉奇异,他居然也会这样的笑,这样的笑却看得人无限悲伤,他以肉掌狠狠地攥住她的剑,血迅速地滴下来,他笑道:“今日总是个死,湘儿,能死在你的剑下,我死而无憾。”
妙湘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,用力咬着嘴唇,嘴唇咬破了,香牙如染胭脂,道:“为什么做这样不容原谅的事?”“我让你等,是觉得任何好男人,我这样的女人都是不配。已经陷入这条路,我没有信心做你的妻子。你这样专情的人,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已入歧途的女人动情呢。一切都已晚了。”
“可是你非要杀李大哥,我却是要杀了你,来生我们再做夫妻。”短剑将要一送,却被李圣泽长剑荡开,呛啷落地,李圣泽道:“冷延期,你带着妙湘走吧,从此我们互不相欠。”
青晴厉声道:“不行,他是想真心杀你。放他走了,他知道你的身世才与秦?绻唇幔?舨簧蹦悖?罔硪脖厝簧彼?!崩钍ピ罅街敢淮恚?そ6衔?浇兀?溃骸把悠冢?阄仪橥?值埽?袢瘴颐嵌鞫弦寰??窈笪蘼鬯?涞剿?氖掷铮?疾换嵩儆幸凰壳槊妗<仁谷蘸竽憬?仪y锻蚬校?揖雒挥幸凰吭寡浴!?p李圣泽与冷延期对视着,仿佛要将对方看透,也仿佛为了要忘掉对方,十几年的感情,仿佛也是在对方的眼光中寻找过去的自己。李圣泽无感情地瞅着他,冷延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颤栗。
冷延期十几岁时靠卖艺为生,认识李圣泽后才正式习得武艺,也从此不再卖艺,当时李圣泽不过十七岁,他十五岁。他却已如父兄般照顾着他。如今杀他不成已落他手,他却要放过自己。
冷延期虽觉不该,可是事已铸成,他拾起短剑,剑光一闪,朝自己左肩奋力一斩,一只手臂滑落下来。冯延期撕心裂肺地长啸,挺了一挺,断臂处血流如泉,身体歪在一边。李圣泽等人都没看清这电光火石的一剑,等看明白都已晚了,李圣泽飞身托起他的身体,点他伤口四周要穴,那条手臂在地上乱蹦,雨欣等人皆吓得花容失色。
妙湘当即昏了过去。冯延期面色如纸,抖着嘴唇道:“一条手臂谢你不杀之恩。”李圣泽抱着他残躯,鲜血流满衣襟,两行清泪涌出,道:“延期,何苦如此?何苦如此。。。”
大夫来将冷延期伤口包扎好之后,抬入他房中。青晴一连几个时辰都缓不过神来,李圣泽问道:“卿?你怎么了?”
青晴木然流泪道:“他为什么要砍自己?只因为你不杀他吗?还是他信不过你,而演的苦肉计?”李圣泽将她拥入怀中,说道:“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,人都是有良心的,只不过有时被蒙蔽了,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他的,他心里自然清楚。”
养病其间,冷延期派秋画将收来的银票交给李圣泽。
五天后,妙湘前来辞行,她打扮朴素,一身布衣,全无首饰,如水的双眸望着李圣泽,道:“李大哥,我和延期要走了,今日来拜别,凡事因我而起,自然要因我结束。虽没看到你愿望达成的一天,但我相信已经不远。希望你诸事小心,一切顺利。”
李圣泽道:“延期他失了一条手臂,你们出去外面又无亲无故,战乱纷争,匪盗横行。我怎么能放心呢。你们既要结为夫妻,就在这附近给你们买下一所房子,凡事也有照应。”
妙湘含泪道:“李大哥,是延期他要远走的,他觉得没脸再见你。你就放我们远走吧。我也正想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李圣泽道:“你们执意如此也不便强留,这些银票带在身上。以供你们生活之资。”
妙湘拒不肯要,道:“我也存了些钱,再加上首饰已经够用。”李圣泽强塞给她,道:“叫你收着就收着。等落下脚再捎信给我,我去看你们。”
妙湘点点头,望着李圣泽道:“李大哥,今日一别,不知何时相见,你能抱抱我吗?”李圣泽将她轻轻抱住,良久,妙湘带泪道:“李大哥保重。”
“对了,秋画她不跟我们同去,她要留在这里,留在这里也好,比外面安全些。”李圣泽道:“好好照顾延期。”“我会的。”冷延期只在临走时与李圣泽见一面,李圣泽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,心下凄然。等他们上了马车,消失在转角处,李圣泽的眼角转下两颗泪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