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云卿扭头与她对视,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不情愿。他自嘲一笑,脑海里闪过云都的讥笑怒骂,当时的不堪化为现在的期待。可,他在期待什么?难道他能接受袁佳怡的讥笑怒骂?
不,袁佳怡是绝对不会对他讥笑怒骂的,自己任何一个姨太太都不会。该说她们全都乖巧懂事吗?可心底浓浓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?他摸着胸口,闷闷得不说话。
袁佳怡也正寻思,她在想郑云卿说的女子是哪一位,那个女子身份地位如何,将来会否威胁到她。
忽然心惊,对自己听到丈夫这样的话第一反应竟是这个,难道自己不应该是悲伤吗?
当年,父亲曾与她说过的话,她当时听了很是不认同,全当时父亲为了拆散她与那个人才说的话。但当时,那个人为了荣华富贵离开她,父亲与她说完,她只有被抛弃的羞辱却没有撕心裂肺的惨痛。
父亲说她其实是个很自我的女子,爱情与她只是荣光。
不!不是这样的!她也是会心痛的,刚才郑云卿说他爱上一个女子的时候她有心痛的感觉。她只是很能找到自己的立场罢了。从古至今,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,能得到丈夫的敬意比那些虚无的爱情更实际。
回忆只是一瞬间,理清了思路,再开口袁佳怡显得更加贤良淑德,“但请大少爷先告知是哪家的千金,我好对比这做出安排。咱家也不是第一次娶姨太太了,标准规格都有前例,既不逾矩也不怠慢。如此我们姐妹同在大少爷院里都有自己的体面,伺候起您来必定用心周到。”
“呵。”郑云卿忽然乐呵一笑,随后摆摆手,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,等哪一寻了这么个人来,再与你姐妹共侍一夫。去吧。”
袁佳怡捏着帕子愣住,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。他刚才说的不是要纳妾的意思吗?那他这么问的用意,“大少爷,你”
她呐呐开口,实在摸不清他几个意思。郑云卿已经失了与她说话的兴趣,歪在躺椅上胡乱挥挥手,是在打发她走了。
她咬咬下唇,终究揣着一肚子心事离开了。
月关如水,郑云卿歪在靠枕上眯着眼。郑冲从副官室出来,大步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把,“队长,外面冷得很,您回屋里去睡吧。”
“嗯。”他应虽应,却不动身。
郑冲急了,怕他真给冻着了,赶紧进屋取了块毯子盖他身上,一边仍旧劝着,“队长,现在不是六月天,早春天寒的时候外边晚上还能冻薄冰。咱这月也赏了,回屋歇息吧。”
郑云卿把毯子裹紧了算是回答。
郑冲急得快跳脚,这人拧起来跟个孩子似的,他跟了他快十年了,最是了解他。
在原地兜圈子想了半天法子,终于想到一法,凑到郑云卿耳朵旁,低低得说道,“队长,您明儿一早不是还要送云医生上班?您这要是冻病了,谁去看着她。万一她就趁着您不在这几日交了朋友,那您不是头疼了?”
郑云卿啪一下睁了眼,火速坐直了身子,郑冲在他背后捂嘴笑都没发觉。他一把掀掉毯子往里走,一边喊着,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才来叫我。”这就回屋了。
“嗳嗳,是属下疏忽,队长您冷不冷,我让小厨房给您煮碗姜汤驱驱寒吧。”郑冲憋着笑,跟在他后头伺候。
郑云卿摆摆手,“不用了,刚才喝了酒不冷。”
这一夜,郑云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,第二日若不是郑冲喊他,他还起不来。
郑冲原还担心他是不是真冻着了,见他因为没睡饱起床气就颇重的样子,一时想歪了,伺候他更衣的时候,嘴快嘀咕了一句,“您晚上一个人睡不着,可以叫三姨太或是五姨太过来陪你么,男人偶尔泄泄火气更健康。”
想比其他几位姨太太,这二位太太房事上更得郑云卿的心,所以郑冲才有此一说。
郑云卿被他气乐了,指着他的鼻子骂,“这几没甚出门,看是把你拘着了,这攒了几多日的火气,都到爷跟前来说道了。得得得,今儿晚上爷就带你去出去溜溜,找个葱花儿似的姑娘给你泄泄火。”
郑冲燥得脸皮子通红,急声辩解,“没有的事!我这我这不是看队长您眼圈都黑了,可见是没睡安稳。这几天您也没去哪个姨太太房里,我想着您是不是憋着了,这不”
“爷憋不憋着自个儿还不清楚!”
郑云卿两眼一横,郑冲赶忙低下头不敢再言声了。
主仆二人早出晚归跟了快一个月,这日,云都返回家里,在铁门前多站了一会儿,郑云卿会意,忙下车跟了上去。
云都站在门边并没有邀请他上去,郑云卿有自知之明,只静静得等着她,看她有什么吩咐。
他跟了快一个月,不敢上前打扰。今日得了这机会,便使着劲仔仔细细瞧。瞧她哪里不一样了,看上去清减不少,心里便隐隐作痛,暗恨自己没用,不能助她摆脱情伤。
他正兀自懊恼,云都清冷冷看着他道:“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了,我不会做傻事的,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。”
说完,转身就要进门。
郑云卿一急,一把抓住人的胳膊,被云都盯了一眼,慌忙放开,嘴里忙不迭说道:“你先别我跟你说我”
我了半天没整明白到底能说什么,赤急白脸瞪着眼光喘气了。
云都叹息,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无非叫我往开了想。我何尝不知道要往开了想,但一时半会儿你让我放下是不可能的。不过你放心,我云都真不是会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。何况打小外祖母教导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万不可轻易损伤,所以这一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。至于说找男人,哼,我现在看男人就觉得不是好东西,你以为我会跟个不是东西的来往?”
郑云卿被问的哑口无言,她这么说,在她眼里自己岂不是也不是好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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