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北最终也没有说服天南,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去给哥哥扫墓,天南躲在家里,听着楼下坐地钟整点报时的声音,一声一声敲打着,恨时间过得太快,又恨时间过得太慢……
中午,莫北和弟弟迟迟没有回来,倒是把罗女士给盼回来了。
难得看到罗女士和莫北爸爸坐在一起吃饭,以为两人会很冷漠,没想到却相处得异常和谐,莫北爸爸把切好的牛排放到罗女士面前,她低眉浅笑,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韵,动人心魄,让人迷醉。
莫爸爸想再喝点酒,她轻轻把手按在他的胳膊上,微笑着摇了摇头,于是,莫爸爸从善如流,把酒杯放到一边,看着罗女士笑。
罗女士成功得让人嫉妒都没力气,有美貌,有成功的事业,还有疼爱自己的老公,几十年如一日,享受着一个女人渴望享受的一切。
罗女士提起莫北,问:“今天是周末,莫北和孩子去哪了?怎么不在家吃饭?”
莫爸爸看了天南一眼,小声提醒罗女士:“说是去公墓看孩子。”
天南拿着刀叉,不动声色地切着牛排,仿若没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,把牛肉切成小块,慢慢放到自己嘴里,仔细地品尝,然后慢慢咽下。
罗女士喜欢吃西餐,于是只要她在家,家里保姆仿佛拿着尚方宝剑,尽情霸占厨房,展示自己高超的厨艺。
牛排也要按种类做成三分熟、五分熟、七分熟,也不问天南喜欢什么口感,直接替天南决定,反正她做的都是按照罗女士要求的,而罗女士要求的就是最合适的。
罗女士听到莫北爸爸的提醒,挑了挑眉,没说话,过了一会儿,抬头和天南说道:“天南,要不要喝点酒?”
天南点头,罗女士吩咐保姆,让她把自己刚带回来的酒拿过来。
莫北爸爸吃完饭就回书房了,此时餐桌上只有天南和罗女士两人,罗女士晃着酒杯,打量着天南,意味深长;天南默默抿了一口酒,任由她打量,不动声色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最后,倒是罗女士沉不住气了。
“妈妈,问出这种话,这不像你。”
罗女士嗤的一笑,摇头说道:“也对,真是傻话。”
罗女士喝了口酒,慢慢说道:“你怪过我吗?”说完不等天南回答,就接着说道:“肯定是怪的,毕竟是我让你们离开一段时间……”
天南再也听不下去了,打断她的话,强忍着冲动,一字一句艰难说道:“那是意外!”说完,感觉似乎有千万条皮鞭在狠狠抽打自己的身体,简简单单四个字,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瞬间却让天南痛彻心扉,然而,此刻她只能这么说。
“你要这么想,那就最好!”罗女士不置可否,说完把杯子放下,优雅地起身离去。
天南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光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,正要张口大喝,无意间瞥见保姆不赞同的眼神,笑着说道:“怎么?认为我暴殄天物?也对,这么一瓶酒够我以前辛辛苦苦忙个两三年,可是现在,我能把它当成白开水喝,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我嫁了个好老公!”
不去理她,仰头把酒和着眼泪喝下,自己失去了太多,换来的只是能肆无忌惮地喝着这又苦又涩的酸水,索性喝个痛快。
莫北到家时,天南趴在桌子上直哼哼,莫北走过去抬起她的脑袋,皱眉看着他不语。
天南被他惊动,抬头傻笑着看莫北:“嘿嘿,莫北,你回来啦,我今天喝酒了,还喝醉了,嘿嘿……”
莫北难得看到天南这副样子,憨憨傻傻的,表情无辜又天真,刚刚积累的郁气被她的憨然一笑吹散了不少,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:“是啊,你也知道自己喝醉啦?”
“我当然知道,因为我眼前有三个莫北,世上怎么会有三个莫北呢?我肯定是醉了。”天南回答得理直气壮。
弟弟在旁边看妈妈撒着酒疯,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世风日下,家门不幸!”
莫北听得噗嗤一笑,在天南要修理儿子前,把天南抱上了楼。天南被莫北抱在怀里,摸着他的眉眼,得意一笑:“莫北,你可真好看!你是我一个人的了!”
“是啊,我是你一个人的了……”
等天南晚上醒来,看着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莫北的怀里,旁边莫北睡得正香,被天南的动作惊醒,手不老实地往天南身上乱摸,天南笑着躲开,骂道:“淫|贼,借酒行凶!”
莫北轻挑嘴角,戏谑地看着天南说道:“你可真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是“淫|贼”,还“借酒行凶”,我这苦主还没说什么,你倒是大方承认了。”
天南刚想骂他胡说,谁知莫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,又侧了下|身,让天南看了看自己的后背,只见到处布满都是牙印和抓痕,证据确凿,不容辩驳。
“天南,我想不从的,可你力气太大,我挣脱不开……”莫北故作无辜,欣赏着天南的窘迫。
天南想自己以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确实干过点荒唐事,少芳可以作证,也许真的是自己把莫北给强了?想到有这个可能,讪讪地闭了嘴。
“哎,我以前睡着时没有把你怎么样吧?”过了一会儿,天南问莫北。
“什么把我怎么样啊?”莫北故意装作听不懂。
“就是非|礼,强了!”天南快要被莫北装蒜的死样子气死,冲动的话脱口而出,反应过来,很想把莫北弄死,直接杀人灭口,然后毁尸灭迹。
莫北哈哈大笑,大大方方露出身上的白肉,调|戏天南:“那我可求之不得!”
天南看莫北的无赖样子,忍不住一笑,趴在他身上,闭着眼睛,嘴角带着笑,很珍惜这难得的幸福时光。
莫北摩挲着天南的肩膀,低头亲吻天南的额头,轻声问天南:“我们再要个孩子,好不好?要一个女儿,这次,我会和你一起守在她身边,陪着孩子慢慢长大……”
天南听到莫北的话,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冷,没想到莫北也有这么天真幼稚的时候?他怎么会以为再要一个孩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?想开口驳斥他,可无意间看到他眼神中的幸福憧憬,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,只能在他的目光下僵硬地点了点头:“好,好呀。”
莫北听到天南的回答,很是高兴,恨不得当下就要来一次,抱着天南说着甜蜜话,轻轻爱|抚,天南躺在莫北的身下,机械地随着他起伏,身体越来越热,心却慢慢僵冷……
第二天吃过早饭,天南跑去药店,买了一大堆避|孕|药,从药店出来后,迫不及待地吞了几粒紧急避|孕的,药很苦,没喝水,堵在喉咙里,让天南噎得痛哭流涕。
从这天开始,天南开始和莫北斗智斗勇,莫北把床头柜里的避|孕|套处理了,天南就把避|孕药藏到家里莫北不会碰的地方,卫生|巾的盒子里,布娃娃的肚子里,厨房的柜子里……
每次完事后,莫北会停留一段时间,还会在天南腰下垫个枕头,而天南会在他睡着后,悄悄起床,躲在卫生间吃避孕药,然后上下蹦几下。
莫北把烟戒了,饮食也注意营养搭配,而天南则是逮着不利于受孕的食物拼命偷偷吃。
忙了一两个月没有成果,莫北失去了一开始的热情,想着顺其自然,不过他倒是得到了不少好处,烟戒了,套再也不用带了;而天南吃避孕药吃得头晕恶心,连大姨妈都有点不正常了,莫北问起,只能解释说:“压力太大。”
莫北听到天南的回答,一厢情愿地安慰天南:“别担心,我知道你着急要孩子,放轻松,会有的!”
天南本来满腔怨恨,苦楚,被这一两个月的折腾搞得都快麻木了,听到莫北的话,不知道怎么的,却有些好笑,想着想着,就大声笑了出来,摩挲着莫北的嘴唇,笑着说道:“莫北,你可真可爱!”
莫北被天南的话搞得莫名其妙,皱着眉头看着天南,表示疑问,而天南只是在旁边傻笑。
在这期间,弟弟过了自己五周岁的生日,以前生日和哥哥一起过,都放到了元月一号,如今倒是能好好过自己真正的生日了。
罗女士在家里帮弟弟办了一个生日派对,来得大人倒是比小孩子多,天南还遇到一个熟人,金胜男的弟弟,金胜天。他现在已经十一二岁了,穿着一身小西服,绅士派头十足,拿着杯饮料远远站在人群外,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落寞。
天南把新烤好的点心递给他,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天南,接过点心,拿在手里,不说话。
天南还记得他曾经古灵精怪的样子,说话动作都神气十足,还把自己噎得够呛,如今看他沉默寡言的,就问道:“怎么不过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?我看到那边有几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。”
“我是私生子,别人不和我说话。”他的回答简单、干脆。
天南听到他的回答,有些心酸,这就是上流社会运行的规则,要是没有能力,就只能看出身。可是,他不够小,因为什么都懂,知道自己的处境,所以不能无忧无虑继续躲在象牙塔里;他又不够大,能去挣脱束缚,证明自己的实力,于是只能处在这个尴尬阶段,既自卑又自傲。
“告诉你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,我是小三,是狐狸精。”天南不理会他惊讶的眼神,笑着继续说,“可你看,我儿子办个小小的生日派对,他们却挤破头要来,看到我还会主动上前打招呼,你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我丈夫是莫家的长房长孙,因为他的能力赢得了别人的尊重,而我是他现在的妻子,是他儿子的妈妈。”
他还有些不解,天南再接再厉:“能力和身份是你行走的通行证,你今天能出现在这里,身份已经有了,即使是不光彩的,有人照样会巴结你;而能力则会随着你慢慢长大而发掘,最终证明给别人看,你又何必现在就郁郁寡欢呢?”
他低头沉思,半晌抬起头,有些奇怪地看着天南,说道:“莫北是我的前姐夫。”
天南心想,看什么看?我又不是你姐姐和莫北之间的小三。应该不是吧?天南突然想起莫北正式和金胜男离婚的那一天就上了自己的床,咳咳,好吧,不能想了,一团乱账。
和天南说了会儿话,他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,和天南聊天,说起自己不愿意和同龄人玩:“我们没什么共同语言,我说的他们都听不懂。”吃了口点心,又好奇地问天南:“你怎么不去和那些女人聊天?”
天南看了看草坪上三五成群的女人,淡然说道:“因为她们说的我听不懂。”
“那你可真笨!”他评价完天南,把最后一口点心扔进嘴里,看着天南得意一笑。
天南整天被弟弟骂笨,已经有些不痛不痒了,不过看他得意的小样子,还是希望他能被点心噎住。眼睛期待地看着他把点心嚼完,愿望没有实现,有些遗憾。
罗女士热情周转于宾客中,这场生日派对倒是成了她的个人秀,只要有她出现,全场,不管男人还是女人,都会忍不住被她吸引。
金胜天小小年纪已经颇具审美眼光,欣赏着罗女士的美丽,转头贬低天南:“你比她丑!”
“你只要说她比我好看就行了,谢谢啊!”天南郁闷,怪不得没人和他说话,估计都被他得罪光了。
“她也是小三,狐狸精!”金胜天语不惊人死不休,吐出来一个重磅炸弹。
天南压抑住内心的急迫,平静地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嘿嘿,我大妈说的。有天,我爸和她吵架,说要是她有我姐姐前任婆婆的魅力,他也会整天在家守着她,哪也不去的。我大妈气不过,骂我爸爸和其他男人一样,就喜欢小三、狐狸精……”金胜天口无遮拦,把家里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,末了还叹了口气:“唉,我也喜欢她,她可真漂亮!看来我也是肤浅的男人。”
天南本来正想着心事,结果被小天唉声叹气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,安慰他:“我也喜欢漂亮的东西和人,只能说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你不用难过。”
“谁难过了?你懂什么?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?”语气鄙夷不屑。
天南快要被他气死,发誓自己要是嘴贱再安慰他,就被雷劈!
天南默默生着自己的气,没一会儿,莫北找来,拉着天南回去:“走吧,儿子要切蛋糕许愿了。”
弟弟自以为自己是个成熟的男人,自然不会做出小儿科的动作,让他吹蜡烛许愿,他勉为其难地闭了下眼睛,然后很快睁开,抓起刀切了大大的一块,天南赶紧给他递盘子,以为他会把蛋糕给爷爷奶奶,或是给爸爸妈妈,谁知他端了盘子就走,酷酷地留下一句话:“自己吃自己切啊,别客气!”
天南叹气,只能认命自己切蛋糕,然后一块块分给到场的小朋友。
生日礼物收了很多,除了高档玩具和服装,还有一些贵重首饰,倒是没有直接送现金的,让天南有些郁闷。把现在他能用的收拾出来,贵重首饰交给莫北,莫北帮弟弟开了个账户理财,倒是省了天南的事。
弟弟年龄渐长,个子倒没长多少,知道他可能是长个子晚,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,也许被心眼儿坠得长不高?也许随了他的外公,长不到一米六呢?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有时恨不得抓住他的脚和头往两边拽一拽。
莫北笑话天南杞人忧天,可天南却发现他偶尔会围着儿子测量身高的地方皱眉不语,出去玩,也会拼命鼓励儿子做拉伸动作,天知道弟弟虽然有着探索一切的热情,但运动细胞真的很差,跑一百米,心灵已经到达终点,可脚步还在路上,所以所谓的拉伸动作,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就好,看得天南想哭。
而且弟弟还讨厌吃蔬菜,要不是水果他还挺喜欢吃的,天南真要抓狂了。吃饭时把青菜放到他碗里,他默默把它们埋入米饭下面,实在被天南逼急了,就义正言辞地说道:“不卫生,而且男女授受不亲!”
天南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,递给莫北,示意他给儿子夹菜,莫北装死,默默吃饭,不参与母子俩的斗争。
天南挑眉,把父子俩的晚饭都换成素菜,吃了一个星期,吃得父子两人面有菜色,最后双双举手投降,弟弟乖乖吃青菜,莫北乖乖给儿子夹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