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婚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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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傅成璧醒来,浑身酸软不已。她睡眼惺忪,望了一会儿帐子上系着的香囊,那里头装着她与段崇绕成同心结的鬓发。

等身体完全醒过来,傅成璧怎么都不舒服,即便是用过药的,此刻也难受得厉害。

昨夜她睡过去,半夜又教段崇弄醒了一回,断断续续地要了好几次,也不知他是有多贪吃,折腾得她半夜没能睡好觉。

到最后她恼了,对他又打又骂,才教段崇压了火,倒身睡过去。

昨晚新婚是待她浓情蜜意得很,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放手,顶着一张英俊却木愣的脸,学会了说些哄人的话。可这会子也不知到哪儿去了,枕边早就凉透了。

醒来见段崇不在,纵然傅成璧知道他的性子素来不晓得怎么疼人,此刻也不禁有些委屈。

她眼睛红红的,轻声唤人进来服侍。段崇方才练了剑回来,听见她醒了,先让人在外候着,他先收了剑进房。

傅成璧正闷着,见进来的却是段崇,也不理会,往上拉了拉被子,就露出一双眼睛来。

段崇瞧见她眼眶发红,放了剑就坐到床边,问她:“怎么了?身上还,还疼吗?”

傅成璧仍旧不理,蒙上头转向里侧,背对着段崇。段崇想了想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,是放肆了些,没有太顾及她的感受,便以为她是因为此事生气。

他握了握手掌,有些局促和窘迫,额上愈发冒出汗来,“明月,是我不好。”

“怎么不好了?”傅成璧侧了侧头,声音不如以往清灵,是一夜的后遗症。

段崇自省道:“我弄疼你了……”

傅成璧又羞又急,抓着软绵绵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。段崇躲也不躲,任她出气。

“我哪里在说这个?”傅成璧脸都快能滴出血来。

她身上的寝衣还是最后段崇给她穿上去的,女儿家的衣裳他也不懂,系得不紧,此刻春光.乍泄。

段崇喉结滚了滚,又想起昨夜傅成璧最后不情愿的样子,好歹忍了下来,顺着枕头探到她的手指,轻轻牵住。

“告诉我,哪里不好……我会改……”

傅成璧质问道:“你方才做甚么去了?”

段崇老实回答:“练剑。”

“你晓不晓得你是第一天娶我?”傅成璧瞧他的傻样子,说是气也不气了,这会儿又想笑,“你怎么不娶了你的剑?”

段崇这才悟会过来她在恼甚么。他想解释,又不知从何说起,耳朵涨红。

傅成璧见他不说话,又背过身去,“你去练剑罢,我想再睡一会儿。等师父醒了,要去给他敬茶。”

好久,段崇才唤了一声,“明月。”

傅成璧闭上眼睛,“明月睡着了。”

段崇失笑一声,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朵,脱下外袍,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,抱住了傅成璧。

他刚刚从外面回来,起了一身热汗此时也教风吹得冷下来。傅成璧嫌他身上凉,卷着被子将自己裹起来,不让他碰。

不碰也好。段崇抱着被子也抱着她,说:“我再陪你睡一会儿?”

傅成璧装睡。段崇怕她不高兴,只好解释道:“你睡觉不老实,乱摸人。”

傅成璧瞪起眼睛,看向他,“我才没有!”

她不认就不认。段崇往她身上凑了凑,继续说:“我忍得难受,才去练剑的。”

傅成璧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,又想起昨晚两人那般亲热,她在他的身下就跟丢了魂似的,没能矜持住,脸上一时彻底烧起来。

“真的呀?”傅成璧将脸埋到段崇颈窝里。

段崇拢住她的手,哄着她说:“再睡一会儿。”

傅成璧咬了咬唇珠,往段崇耳边凑过去,低声再问了他一句。

段崇回答说:“……不想那么早要孩子。”

“你不喜欢呀?”傅成璧问。

段崇摇了摇头,将她的手握得更紧,“你还年轻,有了小东西会很辛苦。”

更何况,他和明月刚刚成亲,一年半载的都亲热不够,哪里愿意教个小东西夹在他们之间闹腾个没完?

傅成璧听了咯咯直笑,“哪里有父亲叫自己的孩子是‘小东西’的?”

段崇听她笑得好听,又想起昨晚她勾人心的声音,已经稍稍有些温度的手大肆地探进被子里,去捉她的腰。

“你若喜欢孩子,要一个也无妨。”段崇凑过去亲她的脸,手游走在她的腹上,“师父也喜欢小孩儿,到时候让他带着顽儿也好……”

他像是要来真的,傅成璧按住他乱动的手都不成,唇教他衔进口中反复吮吻,驾轻就熟。

傅成璧唔了一声抗议。

这厢昭昭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,一下跳到床上,在段崇身上踩来踩去。段崇拂开它两次,也不见它肯离开,只得放开了傅成璧,将它从身上揪下来。

打舍不得打,骂舍不得骂,到最后也就叹了句:“真不愧是你哥养得猫……”

傅成璧低笑不已,坐起身挽了挽长发,说:“好啦,我这就去给师父敬茶。”

段崇依依不舍地松开手,“我陪你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服侍的下人进来,端了温水,取了新衫进来。段崇要给她穿衣裳,一双挽剑无双的手在她面前着实笨得可以,不过却极认真,按照她说得一步一步去做,两个人又腻了大半晌,玉壶才进去为傅成璧梳头。

梳头,段崇也要看。他就抱着支吾乱叫的昭昭杵在一旁,目不转睛地望着她。

玉壶笑得不行,“这难道还离不开了不成?”

傅成璧也只羞羞地笑,任他瞧着,等两人都收拾好了,一起去正堂给齐禅敬茶。

齐禅也是刚醒了没多久,头还疼着,眼还晕着,就教奴才拥到正位上。他惊喜地瞧着两人偕伴儿跪下,一时头也不疼了,眼也不晕了,神清气爽,目光奕奕。

傅成璧虽是郡主身份,仍然像寻常的媳妇一样,跪在齐禅面前,从盘中端起茶盏,敬给齐禅,甜甜软软地说:“请师父喝茶。”

“好,好。”齐禅抿了一口,忙教傅成璧起来,“别跪了,地上多凉。”

玉壶在旁提醒,“齐师父理应教诲一番才是。”

“傅丫头一点毛病都没有,有甚么好教诲的。”齐禅挽了挽宽袖,瞧见一旁段崇,说,“是得教诲教诲我这小子。”

段崇:“……”

齐禅说:“将骄霜拿来。”

段崇顿了顿,就将骄霜剑奉上。

“从前我教寄愁以骄霜为戒尺,以剑道为本心。青天白日以应事,光风霁月以待人。”他接过骄霜剑,出鞘看过一眼,就将骄霜剑递到傅成璧面前。

傅成璧愣愣地接过剑,沉得她险些接不住。

“今后将这把剑,给你。从此你就是他的戒尺。若是他犯了错,狠打。你别怕打他不过,他不敢还手的。”齐禅又瞪了段崇一眼,“是不是!”

段崇温驯地点了点头,“是。”

“哎——!这才对。”齐禅一拍大腿道。

他盘算了一会儿,唤人将他前些天整理好的木匣子拿来。

齐禅让傅成璧坐到他身边来,将木匣子打开,一张纸一张纸地给傅成璧看。

“这是这些年,寄愁交给师父保管的东西。”

“这是他在铁骁商号银股的凭证,能在任何银庄上兑出银钱。……这个是我们师徒到孟州游历时置办的庄子,地契在这儿,孟州山川秀美,以后若得闲可以去那里看一看,也有个落脚的地儿。……这是寄愁在庐州,为了救一群被卖进花楼的小孩儿而买下的乐坊,这些年进账也还行,就是全花私塾上,让那些小姑娘也认了认字儿。”

“齐师父……您……”傅成璧有些诧异和茫然。

“丫头,你听说齐师父说完。”

接着,他将在西三郡新宅的地契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契纸,笼统是段崇这些年来所有的家底儿,一并都交给傅成璧。

“师父知道你出身好,也看不上这些俗物。”他说,“师父这意思,是想以后把寄愁交给你看管。从前那些个非人哉的东西,教他做过许多坏事,可他本性良善,为人忠正,师父相信以后有你在,他才不会继续犯错。这些话,你要记在心上,以后夫妻难免有红脸的时候,你多多包容他,他要是不听你的话,你就来跟师父说,师父替你教训他。”

傅成璧听他语重心长地道来这一番话,眼眶泛起酸热,郑重地接过他手中的木匣子,对齐禅说:“师父放心,明月一定好好记在心上。”

“好,好。”齐禅绵长地松了一口气,又拿眼睛瞧段崇,“这些话也是说给你小子听的,可给我记住了!”

段崇颔首:“弟子谨遵师父教诲。”

齐禅看了自己这徒弟一会儿,想起以前带这小子长大的时候,又想掉眼泪,又觉得在小辈儿面前不能丢人。

他拂袖道:“行啦,都去罢。大早晨的,起恁早干啥?我得再睡个回笼觉去。”

……

段崇和傅成璧新婚燕尔,如胶似漆地还没半天,乔守臣就教人来传,让他们去到府衙,执办公务。

此一行已经在西三郡耽搁太长时间,按照圣命,待傅成璧与段崇完婚后就得即刻启程回京。

关于刺史崔书以及更替大管家的案子尚需要傅成璧亲自整理好案宗,呈交刑部,以待回京复命之用。

另外西三郡余下诸多事务,也需段崇帮忙处理。

据乔守臣所说,之前关于葛承志的调令已经下来。他的确在任职期间贪过银财,不仅与大月门私相授受,与其他帮派也有贿赂关系,在郡守一位广捞着各方油水。

按律例,就地免职,效力于雁门关,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。

而经查证得知,聂三省是土匪出身,早些年聂白崖剿匪时饶了他一命,收他为义子,一手扶持他建立大月门,通过聂三省收敛西三郡的权力和财富。

大月门以及聂白崖所有家产充公,用来重建西三郡。

至于抚鼎山庄……庄主宋遥前后死了儿子和女儿,如今已经疯疯癫癫,抚鼎山庄也再难有起色。

傅成璧在府衙里整理卷宗,日中时跑来一名牢役,奉给她一纸信件。

“这是先前宋澜生托牢头传得信件儿,是给聂香令的。当时聂香令尚在重押看守状态,于是就积着了,后来宋澜生一死,就将此事拖到现在,牢头想请大人过目一番,看是否能送给聂香令。”

傅成璧抿了抿唇,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山上,接过来信件细观。

信笺一展,见上字迹飘逸,笔势工整,足以见其用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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